盡管已過了將近一年時間，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留學人員和專家服務中心主任、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夏文峰仍對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駐部紀檢監察組的一次調研記憶猶新。
“那是去年4月27日，駐部紀檢監察組專門來基金會進行調研。”夏文峰告訴記者，由于服務中心和基金會是“一個機構、兩塊牌子”，之前主要是以服務中心主任的身份和紀檢監察組接觸，“他們專門來部屬社團調研，印象中還是頭一次”。
通報監察法和國家監察體制改革相關情況、了解基金會基本情況、檢查黨組織落實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情況、督促查找廉政風險點……那次調研的方式和內容，都令夏文峰印象深刻：“現在再回頭看看那次調研，對部屬各社團而言，正是變化的開始。”
被忽視的“監管盲區”
除了夏文峰所在的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會，人社部還有8家部屬社團，分別是：中國人才交流協會、中國職工教育和職業培訓協會、中國就業促進會、中國人才研究會、中國勞動學會、中國社會保險學會、中國醫療保險研究會、中國繼續工程教育協會。
這9家社團分別掛靠在人社部有關事業單位，由事業單位代行管理，人員構成復雜，既有專職和在編人員，也有兼職和外聘人員；經費來源多樣，既有財政撥款，也有會費收入及經營收入，有的社團每年營收達數千萬元；社團會長（理事長）多為退居二線的原部領導，層級高、資歷老。
據駐人社部紀檢監察組介紹，與部機關和事業單位相比，部屬社團在性質定位、工作機制、人員構成等方面有其特殊性，長期以來一直處于邊緣地帶，也是監督管理的“盲區”。“部黨組和有關職能部門存在認識不足、重視不夠的問題，全面從嚴治黨責任傳導不到位，壓力閥門擰得不緊。駐部紀檢監察組對社團主動監督、事前監督也不足，停留在線索處置和查辦案件層面。”
去年3月，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審議通過監察法，明確了監察機關及其職責、監察范圍等重要事項。“監察法明確‘加強對所有行使公權力的公職人員的監督’，為我們依法加強對部屬社團的監督提供了堅強保障。”駐人社部紀檢監察組組長、部黨組成員耿文清說，“有人說社團‘水很深’，不好監管。但我們堅持監督沒有禁區，任何單位和組織都不能游離于紀法之外。”
隨即，駐部紀檢監察組集全組之力，成立了6個調研組，分別由副局級以上干部牽頭，于去年4月至12月對9家部屬社團進行了全覆蓋監督調研。
在深入調研的基礎上，駐部紀檢監察組起草了監督調研報告，并在人社部黨組會上作了專題通報，提出有關意見建議，督促部黨組和有關職能部門擔負起監督管理的主體責任。
“調研很深入，情況摸得很透徹，意見建議很有針對性。”人社部黨組書記、部長張紀南表示，下一步，部黨組要加強對社團的領導，各職能部門要認真履行監管責任，社團領導班子要切實落實主體責任。
變被動為主動，監督調研發現諸多風險隱患
調研發現，部屬各社團立足于“行政部門的有力助手、事業單位的重要伙伴、會員交流的橋梁紐帶”定位，按照部黨組的部署，積極有效開展各項工作。但同時也發現了一些突出問題：部分社團黨組織不健全，黨建工作薄弱，個別社團甚至沒有建立黨組織；有的社團內部管理不規范，違規違紀問題時有發生；還有的社團對工作人員、分支機構和會員日常管控不夠，風險隱患較多。
中國人才交流協會作為行業協會，直接面對2700多家企業，這些企業年產值達1．18萬億，且處于高速增長中。該協會工作人員經常與企業打交道，面臨各種廉政風險。
中國醫療保險研究會參與國家藥品目錄調整工作和醫保藥品談判工作，在多方面提供專業技術支持，與藥企接觸較多。這個專兼職工作人員僅有21人的研究會，年度總收入和支出均超過2000萬元，也需加強監管。
……
“值得一提的是，這9家社團的名稱均冠有‘中國’字號。‘中字頭招牌’是這些社團的核心資源，在社會上具有較大影響力。”駐部紀檢監察組副局級紀檢監察員王連夫告訴記者，9家社團中有6家設有分支機構共53個，其中11個分支機構有獨立賬戶和公章，“由于經費來源為自收自支，因而存在自行‘刨食兒’的沖動。如何加強規范管理，防止‘變著法兒’創收，也需引起高度重視。”
調研中，中國人事科學研究院院長、中國人才研究會常務副會長余興安坦言：“中國人才研究會的主要廉政風險在于下屬專委會，其是否守規矩，我們心里沒底，也很擔心。各專委會都有自己的賬號和公章，有可能打著中國人才研究會的名義違規謀取私利。”
“過去由于法無授權及認識偏差，駐部紀檢監察組的‘探頭’作用發揮不充分，監督也不到位，一直以接收信訪舉報、核查問題線索為主，往往是被動監督、事后監督，缺乏主動監督、事前監督，對社團情況了解不多，掌握活情況不夠。”在駐部紀檢監察組第二紀檢監察室主任段元堂看來，開展這次調研，本身就起到了一定的監督作用，增強了各社團自覺接受監督的意識。
調研之后，“背后監督的‘眼睛’更亮了”
3月27日，當記者見到人社部留學人員和專家服務中心黨委書記、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會副秘書長邱春雷時，他正在審改基金會一項關于專家評審的規章制度。
“駐部紀檢監察組來基金會調研后，幫助我們系統梳理了基金會的廉政風險點。我們以此為契機，修改完善了基金會一系列內控機制制度。”他告訴記者，大家現在接受監督的意識更強了，“我們有一個博士后服務窗口建設項目，現在正處于招投標階段，相關負責人前兩天主動提出請服務中心紀委派人全程監督。”
對部屬社團的全覆蓋監督調研僅僅是一個起點。駐部紀檢監察組在分析研判各社團廉政風險的基礎上，確定靶向、指明目標，督促部黨組、有關職能部門和各社團認真履行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和監管責任，層層傳導壓力，實現黨對社團工作的絕對領導。
部黨組成員加強對有關社團的指導和管理，凡涉及重要事項都要親自過問；加強社團黨的建設，有3名以上黨員的社團均成立黨支部；推動部有關職能部門齊抓共管，對社團黨組織建設、人員管理、資金資產、黨員干部出國（境）等方面加強指導和監督；駐部紀檢監察組將社團納入日常監督范圍，經常性地開展廉政約談……
“現在感覺我們背后監督的‘眼睛’更亮了。”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副院長、中國醫療保險研究會副秘書長李靜湖說，“管得緊、管得嚴是好事，對我們也是一種保護，模棱兩可反而讓人心里沒底。研究會每一個工作人員現在做一件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合不合規，大家依規依紀依法做事的意識增強了。”
“通過開展監督調研，我們對部屬社團進行了全方位的體檢，把了脈、會了診，并確定了今后的工作重點。”耿文清說，駐部紀檢監察組將不斷強化日常監督，及時掌握活情況，切實履行紀檢監察兩項職能，綜合運用好紀法“兩把尺子”，努力實現對部屬社團的精準監督。
如今，夏文峰以基金會負責人的身份與駐部紀檢監察組“打交道”的次數明顯增多了——除了年初的廉政約談外，前不久他還參加了人社系統黨風廉政建設工作座談會，包括基金會在內的各社團負責人每個月還要向駐部紀檢監察組動態匯報脫貧攻堅專項巡視反饋意見整改落實情況……
“嚴管就是厚愛。對社團的嚴格監督，是深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的題中應有之義，對提升社團管理水平、更好行使公權力、有效防范風險隱患等都大有益處。”夏文峰說。（王少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