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軍是黨的歷史上一支英雄的部隊。2019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甘肅考察時,回顧了西路軍英勇奮戰、血染祁連山的悲壯歷程。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西路軍不畏艱險、浴血奮戰的英雄主義氣概,為黨為人民英勇獻身的精神,同長征精神一脈相承,是中國共產黨人紅色基因和中華民族寶貴精神財富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要講好黨的故事,講好紅軍的故事,講好西路軍的故事,把紅色基因傳承好。”
顧全大局、堅決服從黨中央的優秀品質
1936年10月,紅一、紅二、紅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會師后,紅四方面軍總部及第五軍、第九軍、第三十軍共21800余人,根據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命令,從甘肅靖遠縣河包口等地渡過黃河,執行寧夏戰役計劃。后因時局變化,寧夏戰役計劃被迫中止。11月,經黨中央批準,渡河部隊組成西路軍,總指揮為徐向前,政治委員為陳昌浩。西路軍成立后,為完成上級指示的“奪得甘、涼、肅根據地”等任務,斗志昂揚地向河西走廊進軍。
紅軍將士西渡黃河時,只準備幾天的口糧,衣服也十分單?。晃淦餮b備也十分落后,每三人才有一把勉強能夠使用的步槍,且每把槍只有極少的子彈。河西走廊進入嚴冬后,“不利于野外作戰,不利于游擊活動,不利于死守一地,不利于孤軍獨戰”,地廣人稀、物產貧乏、天寒地凍、缺糧缺水等問題都對西路軍造成嚴重困擾。當時,由于受國民黨馬步芳部的威脅挑撥、煽動和欺騙,群眾大多躲進深山,紅軍很難獲取糧食補給。西路軍還要面對的是數倍于己、裝備占優、強悍殘忍、深受馬步芳等蠱惑的“馬家軍”,處境極其艱難兇險。
11月,西路軍在一條山、古浪與敵發生激戰后,根據中央在永昌、涼州一帶建立根據地的命令,在涼州四十里鋪、永昌八壩、水磨關、永昌城和山丹城與敵先后發生戰斗。為完成中央軍委賦予的戰斗任務,西路軍無日不戰,在外線孤軍作戰的情況下,“冒白刃,餐風雪,慷慨悲歌,視死如歸,表現了中國工農紅軍的偉大英雄氣概和高度組織紀律性”。西路軍付出巨大犧牲,歷經大小戰斗20余次,擊斃擊傷敵人6000余人,狠狠地打擊了敵人,配合了主力紅軍的戰略行動。
12月,西路軍根據中央電令,再次西進。此時,“隆冬時節,冰天雪地,墮指裂膚。我軍指戰員,衣衫襤褸,饑腸轆轆,冒著零下二三十度的苦寒氣候,長夜行軍,真是艱苦至極。”但是,硬如鐵石的戈壁灘上,響著我軍堅定不移的步伐,像一道鋼鐵洪流,滾滾向前。這些來自鄂豫皖邊、川陜邊和寧都暴動的英雄兒女,赤膽忠心,頑強不屈,目標只有一個: 為了勝利,為了明天。任何饑餓、嚴寒、風暴、傷病、死亡的陰影,都嚇不倒他們。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爆發。事變發生初期,革命形勢變化不定。為了策應紅軍主力部隊,西路軍自始至終從革命利益出發,顧全大局,服從命令,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嚴守紀律,真正做到了局部服從全局。
不幸的是,在難以預料的歷史環境中,由于各種矛盾造成的突發事件不斷發生,西路軍原定的戰略目標難以實現,不得不進行調整,以致最終遭受了失敗的命運。但他們在慘烈的戰爭中表現出了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無限忠誠于黨和人民的優秀品質,以及顧全大局、服從命令、艱苦奮斗、頑強不屈、斗爭到底的崇高精神。“他們不愧是中國共產黨締造和領導的紅軍隊伍,不愧是全心全意為人民利益而奮斗的猛士。”
浴血奮戰、不懼獻身的英雄壯舉
西路軍在西征中英勇作戰,頑強不屈,為中國革命勝利付出了巨大犧牲。據統計,僅犧牲在戰場上的就有7000余人。
在1937年1月的高臺之戰中,西路軍第五軍在軍長董振堂的率領下,高喊“人在高臺在!”“與高臺共存亡!”的口號,以簡陋的武器與十倍于己之敵惡戰,堅守孤城半月之久。第五軍不僅戰斗人員全部投入戰斗,就連機關干部、女戰士、伙夫、馬夫也都上陣與敵搏命。戰士們拿起大刀、梭鏢、鐵棒、土磚、冰塊,一次次將敵人擊退,高臺城墻上血跡斑斑、彈痕累累。城破后,戰士們與敵人在街巷展開激烈的白刃戰。高臺城內一時血流成河。在悲壯的氣氛中,第五軍與敵堅持巷戰達10小時之久,終因彈盡糧絕、寡不敵眾,高臺失陷。
這場血戰中,第五軍近3000人,幾乎全軍覆沒,一大批對黨忠誠、英勇善戰的紅軍指揮員、戰士光榮犧牲。軍長董振堂在犧牲前對大家說:“為革命犧牲是最光榮的!為了中國革命的成功,我們就是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堅決戰斗到底!”在戰斗中,董振堂在城墻上揮舞大刀與敵搏斗,不幸被敵射中胸膛,從城墻上摔至城墻外側腳下,壯烈犧牲,時年 42 歲。第五軍政治部主任楊克明,在巷戰中率領十幾名戰士堅守一處天主教堂。敵人將教堂包圍,放火點燃房子。烈火中,楊克明與敵奮戰,見到戰友一個接著一個犧牲,他端起機槍向敵人掃射。打完最后一顆子彈后,楊克明身中數彈,英勇犧牲。
1937年1月至2月,在決定西路軍最終成敗的倪家營子血戰中,西路軍戰士們以自己最后的力量,充分發揮英勇頑強、不怕犧牲、一往無前的精神,與敵人殊死搏斗。“因為子彈缺乏,步機槍幾乎失去作用……戰士們的步槍都架在一邊,手里握著大刀、長矛、木棍,單等敵人上來,進行拼殺。在這里,沒有男同志和女同志、輕傷員和重傷員、戰斗人員和勤雜人員的區別,屯自為戰,人自為戰,舉刃向敵,爭為先登。圍墻被炮火轟塌,血肉就是屏障,前面的同志倒下去,后面的同志堵上來。輕傷員不下火線; 重傷員倒在地上,仍緊握手榴彈,準備與敵人同歸于盡。在這里,生存就是戰斗,戰斗就是生存。指戰員的智慧、勇氣、力量發揮到了最大限度,為了勝利,為了紅軍,為了人民……有些指戰員當手中的武器被毀后,赤手空拳,與敵人扭成一團,咬掉敵人的耳朵,扼住敵人的喉嚨,拔掉敵人的胡子。”倪家營子血戰,歷時28個晝夜,西路軍在被迫實行決戰防御的險惡形勢下,萬眾一心,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氣壯山河的戰歌。
信念堅定、矢志不渝的革命意志
習近平總書記曾動情地說:我心里一直牽掛西路軍歷史和犧牲的將士,他們作出的重大的不可替代、不可磨滅的貢獻,永載史冊。西路軍無愧為聽黨指揮、艱苦奮斗、頑強不屈的英雄部隊。倪家營子血戰后,彈盡糧絕的西路軍在給黨中央的電報中,仍然堅定地對黨說:“我們堅信勝利前途,并號召全軍斗爭到底,現雖日食一餐,眼前無水,而絕不會灰心,準備戰到最后一滴血”。
西路軍在無根據地、無物資補充的環境中,孤軍作戰四個多月。1937年3月14日,在國民黨軍隊重圍中的西路軍召開會議,決定徐向前、陳昌浩離開部隊,回陜北向中央報告,其余的部隊分成3個支隊,轉入祁連山區打游擊。至此,西路軍余下的3000余人開始了艱苦轉戰。
西路軍余部中,有400余人在李先念等率領下,歷盡千辛萬苦,于1937年4月底到達甘肅、新疆交界的星星峽。他們在陳云和滕代遠的接應下,進入新疆,后分批返回延安。其他人員中,有一部分在戰斗中被優勢敵人的突襲沖散。他們竭力拼殺,突出重圍,隨后分散化裝,或千里行乞,或受老百姓幫助,克服重重困難,陸續回到陜北。
第九軍參謀長李聚奎,在被沖散后,與一位老鄉換了衣服,把空槍拆散,把一枚紅星獎章藏起來,打扮成乞丐模樣,拄著一根棍子沿著祁連山麓艱難地向東行進,最終在隴東找到了紅軍。還有一些西路軍將士,在艱苦轉戰中英勇犧牲。西路軍總供給部長鄭義齋,帶著部隊的金子和銀元,率領10多名警衛戰士,在行軍途中被尾追的敵人包圍。打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后,鄭義齋當機立斷,命令一名戰士馱上金子和銀元突圍,他自己留下來同其他戰士一起掩護。最終,金子和銀元被安全送出,但擔任掩護的同志全部壯烈犧牲,鄭義齋也身中數彈,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生命。
被敵人俘虜的西路軍戰士,面對國民黨軍的殘酷迫害、威逼利誘,信念堅定、頑強不屈,堅決與敵人展開斗爭。第九軍軍長孫玉清被俘后,馬步芳召集大批要員進行審訊。面對敵人,孫玉清嚴厲斥責了國民黨反動派拉夫抓丁,不去抗日卻攻擊紅軍的罪惡行徑。他義正辭嚴地說 :“我從參加革命時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現在我死而無憾,并引以為榮!”孫玉清寧死不屈的革命精神,令敵人惱羞成怒。1937年5月下旬,馬步芳下令將28歲的孫玉清殘忍殺害。27歲的婦女團政委吳富蓮被俘后,面對敵人的高官厚祿誘惑,輕蔑地說:你們的眼睛不準,把我看歪了。敵人又用酷刑折磨她,她大義凜然地說:“作為一個革命者,犧牲是我早就料到的!”在嚴刑拷打和非人折磨下,身患肺結核的吳富蓮不斷咯血,痛苦不堪。她不愿再受辱,也不愿連累獄中照顧她的戰友,便懷著對敵人的刻骨仇恨,在獄中吞針自殺,以死向敵人作了最后的抗爭。
還有一些被俘的西路軍將士,在獄中建立秘密黨支部,通過各種方式和敵人展開針鋒相對的斗爭。他們有時默默地在地上寫著“堅定”二字以相互鼓勵; 有時哼著《蘇武牧羊歌》,以“歷盡難中難,心如鐵石堅”“任??菔癄€,大節定不稍虧”等臺詞來自我鞭策。還有一些人,以不屈不撓的堅毅精神,千方百計沖破敵人的牢獄,來到革命圣地延安,回到黨的懷抱,隨后又奔赴抗日前線。
西路軍在極端不利的困難局面下,同敵人進行殊死搏斗,創造了可歌可泣的不朽革命業績,在中國革命史上留下了極其悲壯的一頁。(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 徐嘉 ||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王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