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智能、瞪羚企業、零基預算改革、“投資于人”……
新詞熱詞看變化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管筱璞 李靈娜
重慶兩江新區果園港是長江內河上游首個智能水平運輸與有人集卡智馭混行作業的港口。圖為近日拍攝的果園港。 新華社記者 唐奕 攝
作為基礎教育的起點，學前教育關乎千家萬戶的切身利益。政府工作報告首提“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圖為近日，在山東省日照市東港區知子樹托幼園，老師和家長在陪伴孩子做親子游戲。 新華社記者 郭緒雷 攝
3月5日上午，十四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在人民大會堂隆重開幕。政府工作報告既是過去一年的回顧總結，也是未來全面發力的方向，備受關注。大家注意到，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出現了不少新詞熱詞——具身智能、瞪羚企業、零基預算改革、“投資于人”……
新詞該怎么理解？熱詞釋放了什么信號？這些新詞熱詞，將給老百姓未來的生活帶來哪些積極的變化？
“具身智能”“6G”……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培育未來產業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培育生物制造、量子科技、具身智能、6G等未來產業。
什么是具身智能？
“具身智能是人工智能和機器人的一個交叉學科。”全國人大代表，福建省政府參事、福州理工學院校長陳國鷹解釋，具身智能有以下幾大特點：一是能感知，二是可進化，三是會學習。簡單來說，具身智能不光有諸如人形機器人等的軀殼，還有著會思考的“大腦”。不同于現有機器人的固定功能，具身智能可以在感知周圍環境、場景的基礎上不斷學習、進化、提升，從而完成更多任務。此外，除了人形機器人，具身智能還可能有其他多種形態，比如各類設備終端等。
全國政協委員，多模態AI系統實驗室主任、中國科學院院士喬紅所在的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構建了“通用人形機器人大工廠”這一核心技術底座，實現了類腦智能、神經科學、人工智能技術的充分融合，形成了人形機器人發展的核心技術壁壘，能夠通過智能算法實現對硬件系統不足的補償。“這個大工廠，能夠快速地生產低成本和相對高性能的機器人系統，服務我國的工業和農業生產。”喬紅表示。
長期關注未來產業的陳國鷹注意到，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他對此十分認同，“從‘播種’到‘出苗’，未來產業要經歷基礎研究創新、核心技術突破、創新成果轉化、產品研發、用戶培育、市場開拓等多個環節，需要資金密集投入、長期投入。在深入研判的前提下，認準了就要堅持。”他認為，發展未來產業要從基礎研究、應用研究、體制機制創新和金融創新四方面著力。
“所謂‘6G’，指的是第六代無線移動通信網絡，也可以叫作第六代移動通信制式或標準。”中國移動研究院首席專家、國際電氣與電子工程師協會（IEEE）會士袁弋非介紹，從20世紀70年代起，大約每十年更新一代，6G的商用部署預計在2030年前后。
袁弋非介紹，與此前的移動通信技術相比，6G不局限于通信，還能提供無處不在的覆蓋、感知、AI等服務。在通信方面，傳輸速度更快、時延更小，用戶體驗會得到更大提升。6G的用戶不僅是人，也包括機器、傳感器、物聯網終端等，特別是在物聯網等垂直行業將發揮更大作用。
“舉個例子，按照國際電信聯盟（ITU）規定的性能指標，5G的峰值速率約為10-20Gbps，連接數約為每平方米一臺設備，到了6G階段，峰值速率可達50-200Gbps，連接數可達每平方米10到100臺設備，會提升一個數量級甚至更多。”袁弋非說。
國際電信聯盟（ITU）描繪了6G的六大應用場景，包括沉浸式通信、超大規模連接、超低時延超高可靠、AI與通信的融合、感知與通信的融合、泛在連接。其中，前三個場景是對5G場景的演進增強，后三個是面向融合創新誕生的新興場景，具備極大的潛能與市場價值。
在袁弋非看來，發展6G產業，中國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是全鏈條的產業生態，不存在“短腿缺項”問題，相較于美國，中國有設備制造商，相較于歐洲日韓，中國有基于龐大人口基數的海量數據，還有大量優秀互聯網企業。二是行業發展速度不斷加快，從3G時代TD-SCDMA的跟跑，到4G時代TD-LTE的并跑，再到5G時代，中國的基站數、用戶數及帶動的相關應用都有了更為長足的進步。三是通信等相關專業的工科人才資源豐富。
從跟跑、并跑到超越，正是中國移動通信的發展縮影。3GPP是全球移動通信領域最重要的標準化組織之一，也是歷代移動通信標準的誕生地。在1999年6月剛加入3GPP時，中國更像是觀察員參加會議，鮮有發聲。此后，隨著中國通信產業的發展，主席、副主席、報告人、協議編輯等重要席位漸漸有了中國人的身影，目前已占據近1/3的席位，為全球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彰顯技術及標準影響力。
“獨角獸企業”“瞪羚企業”……讓更多企業在新領域新賽道跑出加速度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梯度培育創新型企業，促進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發展壯大，支持獨角獸企業、瞪羚企業發展，讓更多企業在新領域新賽道跑出加速度。“獨角獸企業”“瞪羚企業”成為首次出現在政府工作報告里的新詞。
獨角獸企業通常指成立時間不超過10年、估值超過10億美元，且具備獨有核心技術、競爭優勢和市場潛力的未上市公司。獨角獸企業具有創新性、高潛力性及高成長性三大核心特征。
瞪羚企業通常指跨過創業“死亡谷”，依托強大的科技創新或商業模式創新開啟高速發展的中小企業。這類企業的特征是：個頭不大、跑得快、跳得高。
這兩類企業通常都具有高成長性和創新性，主要集中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領域，代表著產業的發展方向和趨勢。其主要區別在于，瞪羚企業以中小型企業為主，獨角獸企業則規模更大、相對成熟，前者被普遍認為是后者的預備隊。
“一些新興領域將成為誕生獨角獸企業的熱門賽道，包括人工智能、量子計算、低空經濟、生物醫藥、新能源等。應加大對獨角獸企業的定向支持，建立全生命周期培育體系，確保精準滴灌和全程護航。”全國人大代表、清華大學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主任蔡繼明今年帶來了關于促進我國獨角獸企業持續快速發展的建議，他認為獨角獸企業是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推動力，是科技創新企業的典型代表，也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創新能力和創新生態的重要標志。
全國人大代表、武漢銳科光纖激光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兼總工程師閆大鵬還記得，2011年，他創辦的國內首家光纖激光器生產企業——銳科激光被武漢光谷確定為首批30家瞪羚企業之一。彼時，企業創立不過四年。
《2024光谷瞪羚企業發展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11月，光谷瞪羚企業累計達到1862家，從中走出26家上市企業。銳科激光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總結光谷瞪羚企業背后的成長密碼，一是技術創新與場景應用雙向奔赴，二是‘人才驅動+資本助力’。我們也不例外。”在閆大鵬看來，瞪羚企業的成長需要政策、金融、人才、技術和市場等多方面的支持要素。
長期以來，光谷高度重視以瞪羚企業為代表的科技企業梯度培育工作，先后出臺了瞪羚十條、高企十條、獨角獸培育17條、硬核科技十條、股權激勵等專項政策，精準支持一批企業梯度成長。
“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零基預算改革”……向全社會傳遞清晰有力的宏觀政策信號，更好發揮經濟體制改革牽引作用
3月5日，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的吹風會上，政府工作報告起草組成員、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陳昌盛表示，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實施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是去年9月26日中央政治局會議調控思路的延續。
從取向看，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出“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將連續實施了14年的“穩健的貨幣政策”調整為“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這樣的宏觀政策組合，就是要向全社會傳遞清晰有力的宏觀政策信號。
深化財稅金融體制改革方面，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及“開展中央部門零基預算改革試點，支持地方深化零基預算改革，在支出標準、績效評價等關鍵制度上積極創新”。
零基預算改革，簡單說就是改變財政資金的分配方式。比如，某部門上一年度預算為1000萬元，按照慣例，本年度大概率會以此為基數進行浮動。但是改革后，這個“基數”不復存在，從零開始。不少代表委員認為，這一改革將有助于提高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和透明度。
“深化零基預算改革”是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部署的重要改革任務，也是一項事關國計民生的政治任務，安徽、江蘇、廣東等地都在大力推進。數據顯示，零基預算改革后，穩增長方面，安徽2023年、2024年省級分別投入244.1億元、283.3億元，支持落實省政府鞏固和增強經濟回升向好態勢若干政策舉措；創新驅動方面，2023年安徽省一般公共預算科技支出535.3億元，增長5.5%，位于全國第4位，其中八成支出投向企業主體，重點投向戰略性新興產業龍頭企業。
“聽到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支持地方深化零基預算改革，非常激動。我們作為這項改革的親歷者，明顯感覺到改革帶來的變化，特別受益，該省則省、該花則花，每一分錢都花在了‘刀刃’上。比如，去年我們開展的一些行業技能大賽，得到了支持。”全國人大代表、安徽省畜牧總站站長張莉告訴記者，安徽省是零基預算改革先行省份，應在前期改革實踐的基礎上，繼續創新探索，為全國改革蹚出路子，進一步集中財力辦大事，更好地支持經濟社會發展。
“投資于人”“免費學前教育”……彰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
不少代表委員注意到，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出“投資于人”。
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我國經濟發展的根本立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推動更多資金資源“投資于人”、服務于民生，支持擴大就業、促進居民增收減負、加強消費激勵，形成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的良性循環。
“‘投資于人’體現出我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以人為本的基本價值理念。”全國政協委員、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教授韓保江表示，“投資于人”說到底就是政府的錢花給老百姓。比如，今年提出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有助于提升中國人口增長的可持續性。此外，“投資于人”也有助于在知識爆炸的AI時代，提升個人素質，為個人健康養老等方面提供基礎性保障。
全國政協委員、南方科技大學副校長金李尤為關注如何增進老年人福祉。他表示，更多資金資源“投資于人”，意味著讓資金流向更有效益的投資，特別是聚焦教育、醫療和養老這三大民生領域短板，有助于實現在惠民中發展、在發展中惠民。
隨著“投資于人”寫進政府工作報告，未來將有更多的資金花在老百姓身上。投哪些、怎么投？也成為代表委員們關注的重點。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人事科學研究院研究員余興安認為，“投資于人”，一方面應是投資于人的知識與能力的增長，使廣大勞動者能更好適應數字經濟及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需要；另一方面是投資于市場機制與產業體系的完善，優化營商環境，擴大就業容量，增加勞動收入，促進人力資本價值的充分實現；還有就是投資民生保障，穩步提高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水平，進一步增強民眾的幸福感安全感。
“我國正處于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邁進的關鍵階段，需要大量掌握先進技術和精湛技藝的高技能人才。”全國人大代表、一汽解放大連柴油機有限公司高級技師鹿新弟一直關注工人發展空間與產業升級，他建議進一步加大投入，通過強化職業教育與技能培訓，推動企業與院校深度合作，完善激勵機制等舉措，培養更多符合新質生產力發展方向的工匠。如針對新質生產力對技能人才的新要求，開展數智化技能培訓，開發前沿技術課程，舉辦專題研修班，提升技能人才的數字化水平。
談到“投資于人”在教育領域如何發揮作用，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市九龍坡區謝家灣學校黨委書記劉希婭認為，“投資于人”將使教育經費投入結構更加專業化，更能促進孩子們在未來競爭中持續保持優勢地位，也將推動教育公平與優質均衡發展。
“過去，教育投入更多側重于硬件建設，而在義務教育從基本均衡邁向優質均衡的新形勢下，教育高質量發展需要協同推進‘人’和‘物’的投資。”劉希婭告訴記者，“今年我也提出建議，希望通過激發教師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進一步推動教育高質量發展。”
作為基礎教育的起點，學前教育關乎千家萬戶的切身利益。政府工作報告首提“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是積極回應民生關切、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體現，也是“投資于人”的務實舉措之一。
作為連任4屆的“老代表”，全國人大代表、山東省臨沂北城小學黨總支書記張淑琴見證了我國學前教育從“普及”到“普惠”再到“逐步免費”的歷程。張淑琴認為，推行免費學前教育，要做的事還有很多，要推動幼兒園科學管理、提升教師隊伍能力素質、推進科學保育，更好地推動這項政策逐步落地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