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案例】
李某，中共黨員，A市某局副局長，分管基建工作。在接受紀檢監察機關審查調查期間，李某交代其收受老板黃某2萬元人民幣，并利用職務之便為黃某謀取利益的問題。但至案件留置期滿前，審查調查部門始終無法與黃某取得聯系。在該案審理期間，李某表示愿意將該2萬元主動上交組織，并辦理了相關手續。2019年3月，李某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其涉嫌受賄120萬元的問題移送檢察機關依法審查起訴，涉案款物根據法律和黨紀法規作出相應處理。
2019年5月，A市監委在辦理其他案件過程中找到了黃某，黃某主動交代了其與李某之間的經濟往來情況。經查，黃某為了順利承接工程，找李某幫忙。李某同意幫忙，但提出家里裝修房子差2萬元裝修費沒結，讓黃某先“想辦法解決一下”，黃某遂取出2萬元現金送給李某。之后，黃某順利承接該工程。檢察機關已對李某涉嫌受賄案提起公訴，法院尚未作出判決。
【分歧意見】
本案中對于案件移送審查起訴之后查實的李某利用職權收受黃某2萬元的行為該如何處理產生了分歧。
第一種觀點認為：李某的黨紀政務處分決定已執行完畢，相關涉案款物經A市紀委監委會議決定，均已作出處理。由于已查明李某涉嫌受賄的數額達120萬元，而補充查明的涉嫌受賄數額僅2萬元，該筆事實不影響定罪，對量刑也不會產生較大影響，為節約訴訟資源，在征得檢察機關同意后可不再移送李某涉嫌受賄2萬元的事實。
第二種觀點認為：李某雖已被“雙開”，其涉嫌職務犯罪的問題已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但監察機關在找到黃某之后仍應對李某收受黃某2萬元的行為進行調查、移送。黃某是經李某提出要求后，送給李某2萬元人民幣的，李某積極主動索要財物，是整個受賄行為的發起者，其行為涉嫌索賄。索賄屬于受賄罪的從重處罰情節，可能影響量刑。此外，由于法院尚未對該案作出判決，可由市紀委監委會議對該案涉案款物處理發生變化的情況補充作出決定。因此，應將李某涉嫌索賄2萬元的事實制作《補充起訴意見書》，移送檢察機關。
【評析意見】
筆者贊同第二種觀點。
第一，監察機關發現遺漏的職務犯罪行為，應進行調查處理，符合起訴條件的應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公職人員被開除前的職務違法、職務犯罪行為屬于監察范圍，監察機關有權進行調查處理，被調查人當前身份狀態不影響監察管轄。本案例中，2019年3月李某已被“雙開”，其涉嫌犯罪的問題被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監察機關仍有權對李某被移送審查起訴前利用職權收受黃某2萬元的行為進行調查。監察機關對李某收受賄賂的行為作出處理決定后，應制作《補充起訴意見書》移送檢察機關，由檢察機關依法補充起訴。
第二，新查明的事實與前期查明的事實同屬受賄犯罪，受賄數額和情節發生變化可能會影響量刑，應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刑法第三百八十六條規定：“對犯受賄罪的，根據受賄所得數額及情節，依照本法第三百八十三條的規定處罰。索賄的從重處罰。”索賄是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主動向他人索要或勒索并收受財物。其中索要是指行為人在進行職務活動時，采取向當事人以明示或者暗示的方式要求賄賂。李某提出家里裝修房子差2萬元裝修費沒結，讓黃某先“想辦法解決一下”，此舉可理解為李某向黃某要求賄賂，后黃某送給李某2萬元。因此，應認定李某主動向黃某索要2萬元，李某行為涉嫌索賄。由于李某的受賄情節與受賄數額與前期移送審查起訴的事實相比，均發生了變化，可能會影響量刑，為了維護法律的權威和適用統一，應將李某涉嫌受賄2萬元的事實移送檢察機關。特別要說明的是，即便李某沒有采取索賄方式收受黃某財物，只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李某利用職權收受黃某財物的行為涉嫌職務犯罪，就應將該問題移送司法機關，由司法機關最終確定李某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
第三，紀檢監察機關對屬于涉嫌犯罪所得的，在案件移送司法機關的同時，相關涉案款物應一并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機關查辦案件涉案款物管理暫行規定》第三十一條規定：“移送司法機關或者其它機關處理的案件，應當同時移送暫予扣留、封存的涉案款物以及涉案款物清單、已處理憑證等，并辦理交接手續。”《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機關監督執紀工作規則》第五十八條規定：“對被審查調查人違規違紀違法所得財物，應當依規依紀依法予以收繳、責令退賠或者登記上交。對涉嫌職務犯罪所得財物，應當隨案移送司法機關。”李某收受黃某的2萬元，作為涉嫌職務犯罪的所得財物，應隨案移送檢察機關。如果李某于3月登記上交的2萬元，經市紀委監委會議作出處理決定后，已經上繳國庫，那么A市紀委監委應將涉案款物清單、已處理憑證移送同級檢察機關。待法院判決后，再根據法律法規對李某涉案款物作出相應處理。
該案最終經A市紀委監委會議研究，A市監委制作《補充起訴意見書》，將該起涉嫌受賄犯罪事實移送檢察機關，對相關涉案款物處理以會議紀要形式作出書面決定，并將涉案款物清單、已處理憑證一并移送檢察機關。檢察機關收到《補充起訴意見書》及相關證明材料后，及時向法院進行了補充起訴。（王婷 王嵩）